大拿

*终于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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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下）

 

在这个雪山深处的洞穴尽头，有一个密室，当张家的使命已经结束、汪家已经覆灭的时候就必须要销毁，而在密室之前，有一张用青铜铃组成的巨网。上百个六角青铜铃被特殊的丝线联结起来，把通向那道密室的洞穴完完全全地封闭起来。如果想打开那道密室，唯有鱼死网破，直接破坏这个铜铃阵。

 

整个青铜阵有数十个主铃，如果不小心触动了一个铃铛，从第一个主铃开始，所有的铃铛都会接连晃动。这主铃的位置，就是幻觉的来源。而要想破坏这个阵，唯有在整个青铜铃阵的青铜铃全部响起来之前，找出他的主铃并且按顺序击碎。

 

 

张起灵作为张家的族长，体内流着最纯正的麒麟血，基本不会受到青铜铃阵幻觉的影响，所以他也无法判别主铃声音的来源，若要破坏这个阵，只能依靠族长的一件信物，而这件信物早已在战乱中随着张家的衰败流失，如今毫无音讯。

 

 

如今青铜铃阵已经开始不稳定，意味着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起灵环视了周围，不知从哪里隐隐的透出了光，将整个洞内映的青蓝一片。他把已经稳定下来的吴邪扶起来靠坐在墙上，点燃了周围的火把。

 

火把已经被放在这很长时间了，上面浇的火油有很明显的凝固后又融化的痕迹，证明洞内的温度不久前才逐渐升高。果然一如吴邪所想，如果再不破坏这个密室，异变的现象指挥越来越强烈。

 

吴邪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似乎已经脱力，但是并没有醒来。张起灵给他擦了擦汗，尝试又就着之前已经出现的伤口，抬着吴邪的下巴，挤了血给吴邪。吴邪还是不能吞咽，血液只进去了一小部分。然后他解下腰后背的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是半融化状态了，他用手指沾了少许，依样滴入了吴邪的嘴里，反复了数次，冲淡了他嘴里的血腥味。

 

而后他才靠坐在吴邪身边，开始简单处理自己的伤口。

 

大约半刻中，始终没有什么情况再次发生，这时吴邪已经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他对幻境的抵抗力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张家人。张家从小就要接受高强度的抵抗幻觉的训练，还因为有资质的差异导致有人根本无法抵抗。

 

吴邪从昏迷到清醒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吴邪先是向周围巡视了几圈，目光在不远处的铜铃阵和张起灵身上多停了几秒，然后才拼命咳了几声，呕出了一小口血。

 

张起灵把用火把上的火加热过的水递给吴邪，吴邪漱了漱口，咂咂嘴，道：“这血……味道有点怪啊。”

 

然后他把目光移到了张起灵的脖颈和手指上，那里都有深深的咬痕，血液已经凝固了。

 

吴邪啧了一声：“我不是让你那时别离我那么近。我发起疯来张海客和胖子都制不住我。”，他脱下自己里面套的一件衬衫，撕成了条，边包扎边道：“别看刚才我闹腾，其实我都是故意的，压根不会伤到自己，我的底线我当然比谁都清楚。”

 

他在张起灵的手上打了个完美的结，然后拍了拍张起灵的手，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动手了吗？我倒要看看张家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张起灵点点头：“现在铜铃阵已经稳定了，你要先休息。”

 

吴邪道：“我不用休息。我对这个东西有阴影，打碎它也不用我出手的，充其量就是个向导罢了，不累。”

 

“休息。”张起灵只说了两个字，就带头靠在岩石上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吴邪的气息平稳了下来，才睁开眼，轻声说：“那里面的东西，是否凶险，我也不清楚。”

 

吴邪也轻声回答：“还能害你们自家人不成？”

 

“那时候因为战乱和汪家的势力扩张，张家在内斗。他们的计划对我们是利是弊，我并不知晓。”

 

“于是，所有的后果全让你一个人兜着。”

 

“这是张起灵的使命。”

 

“啧……我说你……算了，反正都结束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又闭上眼，不再言语，吴邪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有不知从哪传来的滴滴答答的水声和火把燃烧不时传来的噼啪声交错着响起，吴邪低着头，闭着眼，脑子却清醒得很。一直以来，他习惯了大脑的高负荷运转，如果身体机能能跟得上这种消耗，他可以几天几夜都坐在同一个地方研究同一件事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把自己放在了整个计划最黑暗的角落，因为他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整个计划里的节点成功与否。因此，前几年还会处于某种目的写书和进行访谈，后几年则完全进入了半封闭的状态，基本从未与任何人交流过与整个计划无关的事。

 

刚才的经历似乎就是这十年自己的缩影，这是很久没有过的失控了。他是故意而为之，他意识到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时候，在幻境中释放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在行走间扔下了所有的顾虑、心机、刻意的隐藏，毫无章法地拨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屏障，直到清醒过来，这种放肆的快感仍然涌在心头。

 

若不是在这幽深的洞穴内，他一定会想拉着张起灵喝上两杯。

 

张起灵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般睁开了眼，把手探过来按了按吴邪头顶上的几处穴位，然后测了测他的脉搏，站起身来对吴邪说：“等我。”

 

然后吴邪看着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而是想走就走的张起灵像一只猎豹一样冲入到黑暗中，不消片刻就拿来了二人的装备。

 

……喝两杯不够了，得四杯。

 

张起灵左右两手分别掂了掂他的黑金古刀，背在了背上，放在了一旁，然后朝吴邪看了一眼，吴邪点了点头，走到洞穴正中，盘腿坐下，闭上了眼。

 

张起灵悄无声息地靠近青铜铃阵，目测了一下上下左右的距离，然后用一根手指已极快的速度拨了一根丝线，在手指离开丝线的一刹那，所有的铜铃几乎同时响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一波一波的音浪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了交错回旋。

 

“一点钟方向！四米！“七点五十！一米七！”吴邪的声音接连响起，不同于铜铃阵的尖锐的频率，清晰地传到了张起灵那里。

 

张起灵略一弯腰，右腿向后微微撤出半步，顺势一蹬，借力后两腿一收，准确的接触到目标，伸出手掌将铜铃捏了粉碎。然后他在下落的过程中，稍伸了右腿，脚尖勾住了那枚铜铃的顶端，猛地一拉，铜铃应势而掉，被落下的脚踩碎了。

 

“九点三十！两米！四点！一米！同时！操！接住！”

 

张起灵一侧身，左手握住了九点三十分方向的铃铛，右手同时捏住了吴邪扔来的白狗腿的刀柄，右手手腕轻轻一抖，在刀飞出去的同时，左手一用力，两枚铜铃瞬间碎成了几块。

 

“接下来！十一、五、八、二！两米三！”

 

仿佛是有了多次合作的默契般，张起灵应声而动，借助于良好的柔韧度和极其强大的爆发力，在整个重叠交错的铜铃阵前，迅速地发现目标。

 

 “最后一发！小哥！”吴邪猛然间睁开眼睛，看向已经跳跃起来的张起灵。

 

就在张起灵伸出手，两指稳稳地捏住一个青铜铃的时候，青铜铃阵再次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娘的！是幌子！”吴邪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精力再次集中变的相当困难。时间似乎就在这一秒定格了，吴邪紧皱眉头，张起灵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二指夹住那枚铃铛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正准备施力握碎另一只铃铛，下一瞬，铃铛必然被捏成碎片。

 

这仅仅一秒的反应时间，连张起灵也无法去改变什么了。一秒钟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是破坏性的毁灭还是无法预想的异变，无从知晓。

 

然而，下一秒，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颗石子堪堪擦过张起灵的耳边，击向了那枚真正的主铃，张起灵没有犹豫，左手在石子触碰到铜铃的一瞬间，捏碎了最后一枚主铃。

 

顷刻间，在这世间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见证着张家历史的六角青铜铃，悉数化为碎块掉落在地上，渐渐的化成了粉末，而后消失殆尽。铜铃阵后的密室，显露出它真正的面目来。一扇小型的青铜门正应时而开。

 

张起灵看了看那扇门，而后转身望向吴邪。吴邪擦了擦汗，又按了按太阳穴，走到张起灵身边。

 

吴邪道：“我发现张家人其实不太了解乐律。这么近听他们敲铃铛其实还是很头疼的。”张起灵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吴邪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对着某一个方向道：“张海客，终于在你族长面前装了一次逼，是不是很过瘾啊？”

 

从那个方向的岩石后面，走出来一个仍带着防风面罩的人和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张海客和张海杏兄妹。

 

两人先是喊了一声族长，得到张起灵的回应后，张海客才对吴邪说：“刚摘了面具，总得做点面部保养，来晚了点，这不是怕吓到你们。”

 

吴邪冷笑了一声：“还好你记得你的脸皮比别人厚一层。”

 

“族长，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当时这么做是正确的了。”张海客摇了摇头，转而对张起灵道：“其实我和海杏还是被他搞的挺惨的。”

 

吴邪对着张起灵摊了摊手，张起灵竟然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

 

不仅张海客有点楞，张海杏更是看呆了。她摇了摇他哥的手臂，道：“卧槽你不是跟我说张起灵只会黑着一张脸吗？！”

 

“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不过我是真的发现族长跟在张家的时侯变了好多，也不枉我尽心尽力上下操持了。”张海客叹了口气，道：“还有吴邪，还有你，有时候真是小时候才可爱。”

 

“当时老子帮你解决麻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吴邪回复道。

 

“当时老娘帮你跑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张海杏不屑道。

张海客无奈，也不作答，看了看张起灵，发现后者正紧盯着那扇门。

 

那扇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张起灵拿了火把带头走了过去，吴邪很快的和他并肩钻进了山洞里。张海客和张海杏在洞口外守着。

 

过了一会，张海客听见了吴邪颇为无奈的声音：“进来吧。现在再搞这种规矩没有必要了。”

 

张海客矮身钻进了那个密室，里面空间很大，几个大男人站成圈完全不觉得挤。

 

这个密室，本是张家高层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存放于此。当张家的使命结束，真正的威胁已经不存在的时候，由现任张起灵负责销毁。

 

而在上世纪张家经历了最大的一次动荡，几欲衰败，在动荡中分割出不同的派别，其中一派势力很大，他们专注于发掘张家所守护的几千年的秘密，把这种秘密透露给当时政界的高官和要员，甚至是国外富商，以便利用这些人的欲望，借助他们的力量。他们在这种大范围的搜寻中向外界透露出很多关于张家的神秘线索，包括这件密室里的东西，所以，一切的秘密都有可能早已不是秘密。

 

而今张家已衰败若干年，计划已经成功，汪家也已覆灭，张海客本身是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了，却奈何这是张家的使命。

 

密室里放着一些古籍资料，除了张家历代守护的秘密的一些资料，其余都是和汪藏海以及汪家的据点有关的，汪家一直以来都是张家族长所头疼的事，他们也一直在制定一些计划。

 

而他们四个人却是围着一个金属制的箱子，箱子里，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几个人头。人头的脸，是吴邪的。

 

相对于本人所表现出来的无奈，张海客能看的出来，张起灵的脸色非常不好。

 

在张起灵进入青铜门后不久，吴邪追查到墨脱，在一座喇嘛庙里，一支张家人组成的队伍曾经用七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头，辨识出了真正的吴邪。因为他们意识到，吴邪是整个“解救张家”计划中的关键——无论从他的头脑，还是他的性格，他们需要吴邪的帮助。

 

可是从这个状况来看，不仅仅只有以张海客为代表的张家一支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在某些事件以后，这种核心思想被泄露。这些人头面色发黄，面容安详，经过了同样特殊的处理，张海客可以肯定，这些人头与他得到的那些，出自与同一手笔。

 

“你们张家人都是一个脑回路，真不知道天天看我的脸是不是会上瘾。”吴邪伸脚把箱子一合，发出“嘭”地一声响：“虽说从这些人头上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还帅气的我，不过还是挺恶心的。我们得给死者一点起码的尊重。”

 

看了看张海客，又指了指张起灵。

 

张海客反射性地听了吴邪的话，向张起灵简要讲述了这个计划，期间张起灵一直紧盯着那个金属箱子，并未给出任何反应。张海客并不知道他对这些全部了解多少，他从那次放野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起灵了。他只知道，张起灵这个人，远比张家那些元老所想象的厉害的多。

 

待张海客说完后，吴邪才缓缓开口，他反而问道：“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以前就按字面理解，简单干脆。可我真正蹚入这行时才知道，自己被它骗了三十多年。它让我把所有人都当做计划里的棋子，我自己则成为最先行的那颗。”

 

“不过嘛，都知道命数中注定的事情无法改变，起码一开始还有人尽力替我阻挡。而且到整个计划中我自己也不负众望。”吴邪笑了笑：“现在还能这样站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对了，我还得感谢你，我在很多地方都发现了你留下的线索。”

 

"我本该预料到。"张起灵这才稍微动了动摇了摇头："那些东西让你看见是我最坏的打算，我没有能合作的人了。"

 

他走过去，像很多次张起灵对他做的那样，拍了拍他的背：“小哥，别忘了咱们昨天在喇嘛庙里都说了什么。”

 

张起灵的嘴动了动，看向吴邪。

 

吴邪朝那个箱子一合掌，动作极其标准：“一切都结束了。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也很庆幸能出生在吴家。”

 

“走吧，剩下的就交给张海客和张海杏来负责。”吴邪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张起灵叹了口气，道：“吴邪，这是我的责任。”

 

吴邪道：“这么死板……来吧，我帮你。”

 

他们把箱子抬出了山洞，然后古籍和纸质资料堆在了一起，用火把点燃，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的处理方法，没有一丝灰烬随着火焰飘出来。火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连张起灵的表情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火堆燃尽的时候，他们退出了山洞，张起灵抽出自己的黑金古刀，插在周围的岩壁上，一阵碎石滚落之后，那扇门永远的闭合并且被封到了碎石堆中。

 

吴邪拍了拍手：“完工。剩下的箱子你俩知道怎么处理了吧？这点小事不要麻烦你们族长和我了。”

 

“族长，交给我们俩吧。我们山下见。”张海客道。

 

“算我欠你的，吴邪。”张海杏对他俩挥了挥手。

张海客最后看着吴邪和张起灵二人并肩离开了这里，两人身高相仿，穿着一个制式的冲锋衣，背着一样大的包裹，迈着同样大的步伐，脚步轻快，很快地就消失在洞穴外。

 

“可以休息了，挺好。”张海客感叹了一句，然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摇摇头，转身喊了自己的妹妹一句，二人开始完成剩下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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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小哥，我在福建发现一不错的山村，打算过去休养休养，哦，胖子也去。我那有房子——你来的话免费，我只收胖子的钱。你要来吗？”

 

在临近洞口，看到外面天光的时候，吴邪突然这么问到。

 

“好。”

 

已经走出洞穴的张起灵转过身来朝吴邪伸出手，拉了他一把，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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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